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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连续两年延期披露年报的中融人寿,连董事长都罢免了。
据中新经纬报道,近日中融人寿召开临时董事会会议,审议通过了《关于免去余庆飞先生董事长职务的议案》,此消息已经得到中融人寿方面确认。
(资料图)
根据中融人寿官网,自2021年三季度后,中融人寿未再披露偿付能力报告。此后,中融人寿两度公告称,因为公司实际情况,公司延期披露《2021年度信息披露报告》《2022年度信息披露报告》。这两则消息之间是否存在关联,媒体并未进一步披露。
提到贵州的上市公司,第一个跳到投资者脑海里的大多是贵州茅台( 600519.SH )。但要论在二级市场上的“资历”,*ST中天( 000540.SZ )更胜一筹。
这家从黔中天A一路更名到世纪中天,后来“披星戴帽”成为*ST中天的公司,在1994年就已上市,顶着“贵州第一家上市公司”的闪亮头衔,实控人是昔日“贵州首富”罗玉平,主要从事的是房地产、证券、保险等业务。
今天文章的主角,是*ST中天金融版图里,在保险领域布下的重要一颗棋子——中融人寿。
春风得意时,中融人寿是背靠着*ST中天、摩拳擦掌冲刺单独上市的保险业新星;但随着近些年企业经营“逆风”、市场挑战增多,公司此前埋下的风险开始暴露,违法代持、违规输送资金给上市母公司的关联交易方等经营等问题,也浮出水面。
如果想要系统、全面地认识中融人寿的问题,首先还是应该了解一下*ST中天和公司实控人罗玉平的实业和金融产业矩阵。
据公开报道,罗玉平的起家,先是源于承揽建筑业务,后来转型为开发商,从1990年起就长期深耕贵州市场,*ST中天旗下的“中天城投”是贵州最知名的地产龙头企业之一,罗玉平也几度登上“贵州首富”的宝座。
时间来到2014年,罗玉平加大在金融领域的布局,相继入主海际证券、控股私募基金、拿下一些金融牌照,也参股了本篇文章的研究对象——中融人寿。
后来*ST中天 因多重问题陷入巨亏,于6月30日被深交所摘牌,黯然退市,其中故事暂且按下不表。本文我们仍重点聚焦在中融人寿上,在上述背景下,近距离揭开其资金流向中天金融曾经的交易方和关联方等问题。
据《澎湃》等媒体2023年7月的报道,6月19日,北京银保监局向中融人寿及公司董事长余庆飞等,下发行政处罚决定书。中融人寿被处以罚款合计370万元,余庆飞和公司时任董秘、副总经理赵世磊被给予撤销任职资格。另外,首席投资官、创新业务部总经理等高管也被予以警告和罚款。
此次处罚列出了“七宗罪”,包括编制虚假资料套取费用、重大关联交易规避关联交易管理等。经监管查明,中融人寿自2019年8月起,就无视险资运用风险,通过各种方式数次提高交易对手授信额度,向佳源创盛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及其关联方开展资金运用、输送利益,情节恶劣、影响巨大。
这 里的“佳源创盛控股集团有限公司”是一 家浙江房企,正是中融人寿的实控人中天金融集团股份有限公司(即曾经的上市公司*ST中天)的重大资产交易对手方。
中融人寿,钱去哪儿了?弯弯绕绕的资金最终在复杂的掩盖下流向何方?《网易清流工作室》曾经深挖了几方的关系,发现2021年末,中天金融发布的资产出售公告显示,拟将旗下中天城投的100%股权转让,接手的买方正是佳源创盛和另外一家名为上海杰忠的企业管理中心(有限合伙)公司。
上述监管处罚,令前文提到的中融人寿时任董事长余庆飞、副总经理赵世磊被免职,此事后来又引发了风波。
余庆飞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,表达了对上述处罚的异议。“我只是个职业经理人,实际控制人才是公司真正的领 导”,余庆飞口中应该对事件负主要责任的,正是公司实际控制人、中天的实控人罗玉平。
后来中融人寿推举代行董事长职务的,是曾任恒大人寿董事长、恒大集团常务副总裁的朱加麟。媒体通过中融人寿新闻稿倒推发现,朱加麟或于2022年中旬前,就已经加入中融人寿履职副董事长,而这一任命也遭受到了质疑——朱加麟来自“重大风险机构”,余庆飞认为在朱加麟原职机构正进行风险处置期间,其不应到中融人寿履职董事。
余庆飞还对媒体透露,早在2022年上半年,自己作为董事长的审批权在公司内部就已经发生了变化,一些事务仅在朱加麟审批后才被知会。
除了上述输送利益等违规行为,中融人寿还暴露出更多风险。
比如中融人寿被查出,通过与渤海人寿、海航集团等其他保险公司“互投”对方关联企业的方式,来变相为己方关联企业输送利益,规避关联交易审查,金额巨大,且部分项目已出险,严重影响保险资金安全。
再比如以不合理市价投资风险债券、掩盖亏空、虚增利润。中融 人寿将保险资金通过投资,以大幅高于市价购买了自身持有的两只风险债券,掩盖不良投资亏损6亿元,虚增净利润5亿元。
从业绩上来看,不出意外地,中融人寿的业绩已经连年亏损。据*ST中天2022年财报,当年中融人寿营业收入为65.4亿元,录得净亏损高达近55亿元。
财务数据亦显示,2022年,中融人寿净资产为-93.6亿元,而这并非中融人寿陷入资不抵债的第一年。 2021年,中融人寿录得净亏损65.36亿元,净资产-33.33亿元。
问题主要出在资产端上。受市场和宏观经济环境变化,房地产企业的债务风险也传导至中融人寿的资产,形成了较大的资产端减值损失。
让中融人寿“踩雷”的,究竟是哪些项目?据《北京商报》等媒体通过*ST中天曾向深交所的问题回复中顺藤摸瓜,找到中融人寿涉及的主要产品包括“天津远见共创三号股权投资基金合伙企业(有限合伙)”、“20深业03”、“21深钜01”以及“中国民生信托-至信763号宝能汽车项目集合资金信托计划”等项目,以及“某地产公司债券” ,继续穿透信息后发现,上述出险项目主要来自宝能系、海航系以及“破产传闻缠身的某地产公司”。另据《中国网财经》文章显示,上述未具名地产公司或为恒大。
投资端风险的暴露,有可能侵害到投保人的切身权益。经济学家宋清辉对媒体表示,近年房企利润大幅缩水,威胁到注入其中的险资安全。
公开报道显示,2018年,中融人寿曾对外放出信号:力争三年后启动IPO。这也意味着中融人寿需要连续三年实现盈利。
理想很丰满,现实却毫不留情,市场更是敏锐地嗅到了中融人寿盈利的问题所在——盈利的年份幅度小、亏损的年份却着实都是“大额度”。
BT财经根据公开资料整理发现,虽然中融人寿在2018年至2020年间实现了连续三年盈利,但净利润分别只有0.13亿元、1.05亿元、0.14亿元,加在一起都远不足以弥补2017年8.65亿元的亏损。在2021年,深亏幅度更是高达65亿元,
按照中间盈利三年的平均水平 ,2021年和2022年亏的钱,中融人寿要将近300年才能赚得回来。小额盈利、大额亏损——投资者面对这样的波动,很难不心生犹豫。
面对亏损和资不抵债的困境,中融人寿曾表示将积极与行业监管沟通,努力化解资产端风险,推进资本补充。优化各种类型的理财型产品配置结构和资金成本,提升产品价值,增厚偿付能力,来缓解偿付能力的下行压力。
中融人寿母公司*ST中天的业绩也呈现出同样的趋势,甚至成为2022年A股“亏损王”。从2017年到2021年,中天净利润分别录得20.82亿元、14.67亿元、11.08亿元、5.72亿元和-64.16亿元,2022年更是巨亏160亿元,震动金融市场。
对于巨亏,中天给出了四点解释,其中有关房地产业务和金融业务各两条——有关房地产业务的是公司流动性出现阶段性紧张,部分债务未能如期偿还,导致计入损益的借款费用增加,另外存量地产项目去化不达预期;金融业务方面,相关子公司对外投资收益同比大幅降低,另外顾问、承销等投行收入出现下滑和利润降低。
《第一财经》等 媒体撰文指出,中融人寿在内的中天金融旗下金融机构实力都比较弱,且尚处于成长期,和大型的金融机构无法比较。2017年中天金融曾试图将华夏人寿纳入麾下,但这场普遍被市场视为“蛇吞象 ”的交易没有完成,最终成为中天由盛转衰的重要转折点。
除了资产端的问题,中融人寿的产品端也面临着经营压力。
摆在投保人眼前的切实问题是,同样是买保险产品,明明有规模更大、知名度更高的保险公司可以选择,为什么要买中融人寿的产品呢?
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,就是中融人寿必须祭出更高额的结算利率,来拉动保费增长。
据《北京商报》 ,即便在踩雷房地产投资的情况下,中融人寿依旧上架着高利率产品。2022年9月中融人寿官网披露的27款万能险产品中,有15款产品结算利率高达4.9%、2款为4 .99%,这在业内算非常高的水平。
2018年至2020年,中融人寿的保户储金及投资款节节攀升,从74.59亿元涨至180亿元,公司公告显示其中主要是万能保险的投资账户。
对于保险公司而言,盈利需要通过利差来获取。在产品端高昂的利率压力,将传导至投资端,令企业不断扩大投资收益来弥补利差——这不算是一个良性的循环。《界面》文章也指出,万能险的身影在“地产系”险企中常见,保费端为了做大规模、吸引客户,将利率调高,而资产端就需要寻找久期、收益率相匹配的资产。
同样值得投资者注意的是,产品的高利率并不代表公司评级高。中国银保信发布的《2018年度保险公司服务评价结果》就曾显示,中融人寿等17家公司被评为“C类”,C类即为总体服务质量较差的公司。中国银行保险信息技术管理有限公司(下称中国银保信)发布的2022年上半年保险服务质量指数结果也显示,中融人寿2022年上半年人身保险服务质量指数在寿险公司中排名倒数。
事已至此,中融人寿如何“自救”?有经济学家对媒体表示,中融人寿在化解房地产风险方面,和国资合作或许是一条出路,以期待国资入场带来雄厚的资金和销售渠道、项目资源和融资增信等“软资源”。
但问题是,那一天何时才能来?中融人寿还能“撑得住”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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